唯稍

   













夏天,下着雨,我就这么在路边坐着。

我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一辆飞机向我飞来,然后在我面前坠毁式降落。

有个人从那堆着火冒烟的东西里爬出来,拍着自己身上的灰,从头拍到脚。

我看到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擦了擦脸。

看到那张脸我想起他是谁了。

他是唯稍。


唯稍坐到我旁边,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也不抽,就这么拿着。

“怎么样啊最近?”

我看着那烟卷来卷去又散开,“我以为变好了其实不怎么样。”

唯稍搂过我,让他靠在他肩上,“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随便了,想讲什么讲什么又不是写书,最在意什么讲什么。”

行吧。

我说,我很难受。

我好像丢了阿K。

“你老婆?”

我们现在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但我老想起我们很好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去想,去想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这样了。

“你其实知道,就是想法相左那档子事啦,当同样的热情烧完了就剩下很多矛盾了。你不是也想过一个关于蓝鸟的故事吗,在稻海上在星光下互诉爱意,却最终选择了不同的路,最终想着远去的蓝鸟握着没送出去的信独自回味。”

那当初为什么能走到一起呢,当初为什么就这么美好呢?

唯稍咬了咬牙,也答不上来。

“你问过她怎么想的吗?”

我不敢问,我觉得也没必要问。

她如果还喜欢我,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几乎不说话呢,怎么可能距离这么远呢。

唯稍揉了揉我的头。

“你也丢过忘记过,只是这次换被丢的是你了。拉近了又能怎么样,互相磕得头破血流吗?”

唯稍的手往下,蒙住了我的眼睛。

“别再去想了,也别再看了,放下吧。”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唯稍说:“讲点其他的吧。”

我向他靠的更近了,几乎是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我从北极出来之后,找到了我的另一半灵魂。

她叫老乔。

即使我经常会怕,永远都治不好地怕,怕她也会离开,但我还是坚持认为她是我另一半的灵魂。

说个玩笑话,我觉得她是上天赐给我的。

我想去珍惜,又不知该怎样去珍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要总是想这么多。”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事物,你总是会一遍一遍去想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非要把自己揉成一团。”

本性,改不掉的。

我听见唯稍叹了口气。


唯稍说:“我每次遇到你,其实不是想听你讲这些,想听你说点高兴的事。上次你还能编个故事把情绪都扔进去,这次连编故事的力气都没了,一个劲地自言自语,真的好吗。”

我用力握住唯稍的手,“有的,真的有的,有很多开心的事,今年变好了很多很多,可我好失望好绝望,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不是关于朋友,不是关于思念的人,是那个没有火堆也没有北极也没有老乔没有你的现实,我觉得好失望。”

我感觉到唯稍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我说:“上上一年,上一年,我经常想死,把一个故事当遗书来写过,可我现在过了那个状态了,我不会再想死了,我知道写作是一生的享受,我知道拥有所爱多么美好,但是我连‘想死’这么一个逃避的地方都没了,失望变得更失望、更失望。”

唯稍没再劝我,我知道这件事和上面的事不一样,他也劝不了我了,因为他也走不出去。

“我知道明天我还是会照常起来,上班,继续过我的生活,可是之后呢,未来还是会这样吗,还是会越来越糟吗?”


我在这次见唯稍之前,设想过很多,我想说北,我想说独自一人在北极看风景也不再会觉得寂寞不再需要火堆因为火堆边的人说着另一种语言,后来我想说南,因为南更柔和更温暖更像我现在的生活。

我以为的我现在的生活。

揭开夏天表面下面是什么呢?


唯稍走了。

他对我说,希望下次还能再见。

希望下次见面是真的夏天。


  • 时间2019-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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